万国之国 第两百六十九章 振翅(4)

小说:万国之国 作者:九鱼 更新时间:2025-08-10 23:35:27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同样得了疟疾,骑士的恢复力可要比普通人强多了。第三天他们就能自如行走,饱满的肌肉也回来了,看上去与之前并无不同,但那些民夫却依然觉得头脑昏沉,四肢疼痛或者是发软,他们可以做一些轻微的活动,但要跟上队伍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感到无比懊恼,甚至有人哭泣出声。

  “你们要相信主,”塞萨尔不得不出言安慰,“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主难道看不到你们的心,听不到你们发下的誓言吗?这或许就是祂对你们的一次考验,为这次征程设置一些障碍,而你们已经越过去了。”

  但这些人还是哭哭啼啼的。

  喝了一个男巫的药水倒没见这些人有多么虔诚——一旁的骑士在心中暗自腹诽。

  “接下来你们应当遵照他的旨意。既然他没有立即迎接你们到天堂去,就意味着你们在这个世间还有他所要交付的工作未完成,好好休养吧。等到我们回来的时候,会把你们一起带上。”

  “您,您确定吗?”

  一个民夫颤抖着问道,他很担心,若是发生了什么差池,他们也要和那群野人一样,在这片沼泽上度过余生了。

  “我发誓。”

  让这些民夫感到安心的是,被留下的,不单单是病人,还有另外几个经过塞萨尔劝说才留下来照顾他们的朋友和亲眷,不是他们薄情寡义,而是塞萨尔虽然仁慈却也公正,他不会让这些留下来的人和那些随着他艰难跋涉之后,还要辛苦劳作的民工享受同等待遇。

  被留下的来的人是没有银币可拿的。虽然之前的钱可以拿到,或许还能得到一些补偿,但肯定比不上另外的那些人,最后还是汤玛用一句话结束了他们的担忧和轻微的抱怨,“想想看吧。如果在之前的队伍里,你们会遭到怎样的命运。”

  怎样的命运呢?毋庸置疑,被抛弃而后自生自灭,那些得了病的民夫立即就不出声了。

  “留下来照顾你们的农夫也一样得到了钱,你们知道吗?这笔钱并不在远征的支出内,是那位大人,是我们的小圣人拿出来的。你们之前见过这样的领主吗?还是你们要吵嚷到他收回所有的仁慈才肯罢休?”汤玛丢下一句,“你们真该为自己的自私与贪婪感到羞愧。”

  于是那些人终于不再叫嚷了。

  他们离开了这些病人的营帐。虽然疟疾并不会在人与人之间相互传染,但他们的营帐还是与病人的营地隔着一段距离。

  在骑士的营地边缘,汤玛看见了那些声称是突厥人,而后被他们那位善心的主人接纳下来的野人,这些野人可能将积蓄了十几年的运气全都用在这里了,谁都看得出,他们已走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眼前就是万丈深渊。

  就算是汤玛也并不认为这些人是突厥人——基督徒不能做基督徒的奴隶,而且若是基督徒,他们就要报出姓名和来历——但看这些人居然能够与他们的主人用上等人的语言说话,就说明他们之前更有可能是一群罪犯。

  汤玛紧盯着他们脖子上的绳索,他知道这些人“有用”,但这不是他们的主人留下他们的原因。

  “你们要喝点水吗?”他走过去问道。

  这些野人急切的点起头来,事实上,汤玛问的着实多余,自从他们来到了队伍里,几乎就是来者不拒——干净的水,食物,衣服……对于他们来说,近几年来,几乎只能在梦中看到。

  汤玛摇了摇头。再次感叹这些人的好运,他走到铁锅边,为他们舀了一点温热的水,这些水很快就被他们分得干干净净,最小的那个还在舔舐杯子的内壁。

  这可是甜水呀,是老爷们喝的水,他们也不知道小圣人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他将那些污浊的水倾倒进一个木桶后,又打开底部的龙头——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个木桶里装的是淡酒呢,没想到是一些沙子之类的东西。

  总之,污浊的水倒入之后,从里面流出的就是干净到几乎透明的水,再将这些水煮沸,喝起来就是甜的,没有过去那种腥臭或者是苦涩的味道。

  太阳再次升起来的时候,他们再次启程。

  接下来就连汤玛也不确定自己走了多久。不过按照那个老奴隶所说的,他们在遇到这些野人后,又走了大约三天的样子——在这期间,他们一直沿着河流前进,除非遇到了无法过逾越的沼泽和水泊才会转向,但还是会回到河边。

  在这里迷路可是一件要命的事儿。

  直至走到了就连那些野人们也感到陌生的地方,塞萨尔才终于选定了三个地方——毕竟谁也不能确定事情的发展是否能够如他们期望的那样顺利。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第一处发现了隐藏在水底的暗流,第二处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漩涡,同样是在水面上无法看见的那种,塞萨尔曾经考虑过是否要用堰塞的方法来减缓河流的流速,看看是不是能够让那个漩涡消失,但估计了工程量后,他还是放弃了。

  幸好第三个地方,河流的宽度和深度都符合人们的期望,只是在人迹罕至的胡拉谷地,他们不可能找到足够的船——用船来搭建浮桥,已经成为了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但在胡拉谷地也并不缺少木料,那些矗立了上千年的栎树与黑松从未有人类前去打搅过。

  只是他们不确定,是先造船,然后用船搭浮桥,还是直接搭起一座桥梁——骑士们争论不休,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坏处。但经过计算后,直接搭建桥梁,确实要比先造船,然后用船来搭浮桥来得更快,而且直接搭建起来的桥梁更不容易受到破坏。

  说起来,这种造桥方式依然应该被算作古罗马人的遗泽,古罗马大将安库斯·马休斯就曾经造了苏布里奇乌斯桥——罗马城中跨越台伯河的第一桥,桥身全部是木质结构,在公元前621年的时候,只用了一个月。

  民夫们立即动作起来,选中了粗细合适的木头后,将它们整棵的砍下来,然后放倒在地上,斩去多余的枝条,并且在底端修出一个锋锐的斜口,好让它能够更深更稳固地插进河底的淤泥里。

  这时候,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骑士们对劳动一向深恶痛绝,哪怕是国王,叫他们如同工匠或是农民那样的干活,也会让他们觉得受到了羞辱。

  但接下来的工作就不是这些民夫能做的了,河水再平缓,河面再狭窄,也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了的。

  当然,按照通常的做法,民夫们会做吊笼(在里面装满石块)、滑轮、吊装工具等来辅助工程进展,但他们缺的就是时间。

  “撒拉逊人随时可能来到这里,而后发现我们。”

  塞萨尔说,然后第一个走向木堆,扛起了一根木桩,一跃入水,吉安紧随在后。

  年轻的骑士们倒是不怎么在乎,年长的骑士们稍稍犹豫后,也得承认塞萨尔说的有道理,到时候,他们这些负责护卫这些民夫的骑士,还不是一样得和撒拉逊人打仗?

  蒙受了天主赐福的骑士一个个的跳进了河里,他们一落水就被河水冲向了下游。如果不是他们身上还系着牛皮的绳索,就算不会溺死,也要被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而他们一边要与汹涌的水流对抗,一边还要尽力保持着对所在位置的感知,免得固定错了地方,最靠中间也是最深的地方,是由塞萨尔完成的,吉安一直在协助他——对这个强壮的骑士来说,这件事情并不怎么危险。

  只是深陷黑暗静谧的水中总是叫人觉得仿佛已经远离了尘世,直到塞萨尔周身散开了柔和的白光,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到,他们只要向他靠拢,就不用担心会被魔鬼的手拉到深不见底的地狱里去。而圣人给予他的恩惠是那样的多,多得到几乎要溢出来。

  他不但能够完成自己的工作,在确定木桩已经被打牢后,他还能转向其他的骑士,给予他们帮助。

  但与塞萨尔一起合力,固定住一个木桩后,吉安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简直像醉了酒般的晕头转向,差点弄错了木桩的方向——他们最先固定的木桩是逆着水流方向的,这样可以借水流对它的冲击力,让它在淤泥中刺得更深,

  它们对面的这一列倾斜的就没有那么厉害,之后随着水流的冲击,它们会渐渐的向着另一侧倾斜。

  而后在木桩与木桩之间,又有纵向的木头连接,之后是横向的,最后铺上粗粝的板材,就是桥梁。

  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在第十一天,桥梁就初见雏形,此时鲍德温的信使已经追上了他们的队伍——他遇到了那些因为疟疾而不得不暂留在一座丘陵上的人的时候,他的心中还不由得一惊,以为他们因为疾病而不得不放弃了之前的计划。

  在得知生病的只是少数人,更多人已经前去继续探勘合适的地点时,他才略微放了点心。

  而他绝对不会想到,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真正的桥梁——使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跪倒在的桥面上,匍匐在地,去触摸那些木头,工人们只是简单的用拉刀拉去了表层的树皮,毕竟树皮在沾上水后会变得非常的湿滑,到时候桥上的人和马都会掉下去。

  他用力敲了敲,似乎想要证明这不是假的,而传来的坚实触感也确实让他再次回到了现实,他充满敬仰地回过头来:“塞萨尔,你们是怎么把它造出来的?”

  即便不在盛水期,这里的水面至少也有将近四分之一个法里,而这座桥宽度足以容纳十二个人并肩齐行。

  之前塞萨尔也说过,骑士甚至可以在上面纵马奔驰。

  他之前还觉得鲍德温与塞萨尔的计划有些异想天开,但这座桥梁证明他才是那个目光短浅之人。

  鲍德温派出的使者当然是他身边最可信的人,正是那位伊贝林的贝里昂伯爵。他在圣十字堡中算得上是国王的近臣,但地位尴尬。虽然鲍德温也将他称之为自己的舅舅——但这个舅舅该怎么论就很复杂。

  这份关系是因为他的兄长娶了与国王阿马里克一世宣告婚姻无效后的雅法女伯爵才有的,他与国王并未有什么血缘或者是婚姻上的连接,所以他一直表现得沉默寡言,很少参与到什么重要的事务中去。

  但他对国王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塞萨尔与鲍德温就如同兄弟一般,对这个内敛含蓄的中年人也很有好感——是不是真心实意,他们是能判断得出来的。

  这次见到他如此惊讶,他甚至生起了开玩笑的念头,“可不是么,伯爵,这一路上天使一直跟随着我们,为我们去除毒虫,赶走瘟疫,避免我们在黑夜中坠入沼泽。我们来到了这里,也是因为天使指给我们这个地方,往后又帮着我们砍伐树木,阻挡水流。

  我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起一座桥来。”

  他以为贝里昂不会信,没想到贝里昂立即抬起头来,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呃,那个这时候再来解释他只是开玩笑的,塞萨尔,真担心贝里昂会跳起来和他决斗,而他身边的吉安已经哧哧地发出了笑声。

  这段时间里,吉安终于对塞萨尔有了一些了解,但他的崇敬虽然不曾减少,但也被他发现,塞萨尔也是一个和他一样的年轻人,他经常会做出一些人们所想象不到的事情。

  或许正是无意间亵渎了天主,塞萨尔活该得到惩罚——他不得不陪着贝里昂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弥撒。

  这里没有教堂,但还有教士。

  贝里昂表现的格外虔诚,简直比他在城堡的小礼拜堂,在真十字架下还要谨慎细微,塞萨尔都怀疑他看出了自己在胡说八道,有意在折磨他。

  这个好消息确实让伯爵通体舒泰,在和他们一起用过了简单的一餐后,他便要动身告辞,他要赶回国王身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对了,有人问过我的去向吗?”塞萨尔问道。

  当然有,塞萨尔简直就是国王的影子,突然没了踪影,怎么会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呢?

  “问过,很多人都问过,除了知晓这个计划的人有意装作对此一无所知之外,还有一些居心叵测的家伙。”譬如雷蒙和博希蒙德。

  雷蒙是直截了当地在宴会的时候问出来的,国王告诉他说,为了保证能够获得这次胜利,他特意派遣塞萨尔——他最亲爱的朋友和兄弟,作为他的代表,去拿勒撒朝圣。

  让后世人觉得难以想象的是,此时确实是有这种事情——当国王出征的时候,若是经过了教堂或者是圣地,而他又在军中一时无法脱身的话,就会派出自己的骑士去为他祷告奉献而后取回圣物的。

  虽然将塞萨尔派出去,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古怪——这种事情一个普通的骑士也能做好,但这些可以解释为国王的虔诚。

  雷蒙得到了答案,半信半疑,但博希蒙德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轻而易举地就计算出了往来拿勒撒所需要的时间,这几天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询问塞萨尔的去向,“他到了哪儿?有送信回来吗?

  他是否遭遇了什么意外,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看一看……”等等等等诸如此的话语,让国王烦透了,但幸好鲍德温如今的权威也已经建立了起来,他并不敢勒逼的太过分。

  而大军在加利利海的上方,也确实找到了一处适合渡河的地方。

  这次贝里昂居然还带来了地图——塞萨尔若是成功的建了桥,就不会在短时间内返回鲍德温身边,他将作为一支奇兵埋伏在战场的一侧,随时准备着发起致命一击。

  在此刻,鲍德温奇异般地有着与塞萨尔相同的想法。

  鲍德温选择的位置靠塞萨尔所在的位置正合适,不远,也不近,战马的力量会消耗的更少,行动将会更隐蔽,带给敌人的打击更加猝不及防——就是一些人有不同意见。

  说到这里,贝里昂都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也觉得博希蒙德似乎正在暴躁了起来。这些事情即便他关心也不该如此深究,何况他看得出,雷蒙可能带着一点挑衅的味道,毕竟谁都知道,塞萨尔取代的是他儿子大卫的位置。

  但博希蒙德的儿子已经是公主的丈夫了,即便无法如塞萨尔般被看重,他将来的位置也是不可动摇的。而博希蒙德看起来比雷蒙还要焦虑,但他一向谨慎,没有说,何必让这个年轻人徒增烦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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